黄昏时,我们瘫在椰子树下的吊床上。
孩子蜷在陆今安怀里睡着了,睫毛上还沾着细沙。
“今天营业额要暴跌了。”我晃着脚丫叹气。
陆今安忽然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塞进我手心:“赔你。”
“这什么?”
“教小朋友踢球的课时费。”他挠挠鼻尖。
“以后我每天接单,你每天翘班,公平交易。”
夕阳把他的侧脸镀成金色,我鬼使神差地伸手,擦掉他颧骨上的一粒沙。
他猛地僵住,喉结滚动。
回去的路上,陆今安背着孩子,我拎着冲浪板,影子在月光下拖得很长。
“下周,有个星空露营。”他声音有点哑。
我没吭声。
他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看我:“这次我会准备好。”
“准备什么?”
“告白,正式的。”他的眼睛比星星还亮。
孩子在他背上咂吧嘴,流了他一肩膀口水。
冲浪节后的周一,我刚打开电脑,就被后台的差评轰炸震住了。
“黑心商家!衣服掉色伤孩子皮肤!”
“店主自己生黑孩,故意卖劣质货给黑人妈妈!”
林夏的电话立刻追来:“有人搞我们!同一时间冒出来二十条差评,文案都差不多!”
我翻着评论,手指发冷:“是竞争对手?”
“更糟。”她发来一张截图,某母婴论坛的匿名帖:
《起底网红黑皮宝妈——靠卖惨炒作收割黑人群体》
帖子里,赫然是我抱着孩子接受采访的截图,配文却扭曲成“利用混血儿身份牟利”。
下午,供货商突然来电:“抱歉啊,这批有机棉童装不能给你们了。”
“其他客户投诉说‘不想和争议店铺合作’。”
仓库里,原本预售一空的联名款,现在堆满了退货包裹。
陆今安蹲在地上拆箱,突然“啧”了一声:“标签被动过手脚。”
他举起两件同款衣服。
退货的这件,领口缝线粗糙,水洗标印着完全不同的厂家。
“有人调包了货品,再故意差评。”他眼神锐利。
陆今安换上快递员制服,蹲守在仓库附近。傍晚,他押着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进来:“逮到了。”
那人是隔壁母婴店的员工,手机里还存着偷拍我仓库密码的照片。
“老板让我干的,说你们抢了高端客户。”他哆嗦着交代。
林夏录下证据,冷笑:“等着收律师函吧。”
当晚,我开了场直播。
镜头前,我直接剪开一件问题退货,露出劣质内衬:
“真正黑心的,是谁?”
陆今安抱着孩子入镜,小家伙突然抓起掉包的衣服啃了一口。
“呸”地吐出来,皱着脸喊:“臭臭!”
直播间瞬间刷屏:
“宝宝鉴假!笑死!”
“支持老板娘!已下单三件!”
危机解除后,邮箱里多了一封跨国邮件。
加纳最大的母婴品牌邀请我们做中国区代理,条件是:
“必须由那位黑皮肤天使当模特。”
陆今安从背后环住我,下巴抵在我发顶:“要去非洲见家长吗?”
孩子坐在地毯上,举着蜡笔在合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。
加纳的海岸线比想象中更耀眼。
孩子第一次踩在故乡的沙滩上,跌跌撞撞扑向浪花。
黑皮肤在阳光下像镀了一层蜂蜜。
晚餐时,陆今安的父亲掏出一本泛黄的相册。
“看,安安小时候也是这么皮,总追着椰子蟹跑。”
他指着照片里黑瘦的卷发男孩。
照片翻到最后一页,却是空白的。
老人突然说:“这里该有张全家福。”
陆今安握紧了我的手。
品牌签约仪式后,当地人为我们办了场即兴婚礼。
没有婚纱和戒指,只有海浪声、鼓点,和孩子挂在我裙摆上的小手。
陆今安把一枚用贝壳串成的戒指套在我无名指上:
“老板娘,现在能光明正大翘班了吗?”
我踮脚吻他,尝到海风和眼泪的咸涩。
五年后,我们的品牌勋章成了跨国母婴巨头。
孩子成了非洲儿童营养计划的代言人,而陆今安在每次采访中都会强调:
“黑皮肤是太阳的吻痕。”
某天整理旧物时,孩子翻出一张泛黄的报纸。
上面登着前夫流落街头的照片,配文《豪门弃子沦为乞丐》。
他懵懂地问:“妈妈,这是谁?”
陆今安抽走报纸,揉成团投进垃圾桶:“无关紧要的人。”
窗外,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首终于押韵的诗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6:53:59